理想国的流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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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极边之地(19)

【食用指南】

1. 全职高手. 双花

2. 非典型的现代灵异

3. 姊妹篇  喻黄.《真实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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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18)War


(19)Crack

孙哲平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撞击,索性靠在身后的土墙上,微微喘气。阳光落在他脸上,投下一大片炫目的光斑,张佳乐看不清他的表情。同样,孙哲平眯着眼睛,在直射而下的阳光中,看不清张佳乐的表情。

“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去?”

“……”

“为什么你要保住返魂香?”

“……”

“我们不是搭档吗?”

“……是。”

我们不仅是搭档,还是灵魂伴侣。

“但是,乐乐……”孙哲平抓住张佳乐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张佳乐的手有些凉,孙哲平的手心滚烫,像一汪沸血,话语却如一瓢冰水兜头泼下,“我们终究是两个人。”

两个不同的人,即使默契相合,依旧会存在不同,会有不同的目标,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行动。

同样,也会有坚持自我,寸步不让的时候。

张佳乐有些愣神,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他们一直都过得太顺遂,从第一次在东欧雪夜里相遇,就仿佛遇见洪荒之时为神劈开后失散的另一半灵魂。而后无论是遭遇丧亲之痛,抑或是无穷无尽的诡谲之事,都不过是生活在外在给予的磨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嫌隙。他们一直以来都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便能熟知彼此的想法。

当然,他们吵过架,为生活中细碎的事情而争吵。譬如,西红柿炒蛋到底要不要放糖,牙膏应该从头开始挤还是从尾巴开始,卧室的窗帘是选粉色还是蓝色,到底要不要让猫爬上床和他们睡在一起。

大多数小摩擦都无疾而终,消失在一个吻或是一次天亮之后,或是张佳乐让步,或是孙哲平弃权了,或是两个相视一笑,再也没有提起。他们就这样不断地在生活的进退之间磨合。

磨合,对,张佳乐一度以为这就是磨合,是所谓生活细碎终会磨平爱的激情,七年之痒终会到来,如左手握右手一般平淡无奇。

然而,孙哲平的手握着他,手心温暖,因为常年握剑而有薄茧,有些粗糙地摩挲着他的手,与张佳乐略低的体温不同,永远不可能混同,永远如初见之时,在异国他乡的午夜大巴上一眼心动,便一头栽入故乡的熟悉安稳之中。

张佳乐以为自己是足够疯狂,足够不理智,凭借一点点直觉就轻易下定决心,交付半生。却未曾想他遇到的这个人也是如此,这个人又如此幸运又如此恰好与他契合,严丝合缝。

每一次被孙哲平攥在手心里,总能感到异常安心与可靠,似乎可以这样牵着彼此,闯过之后所有未知的难关。

这一切都像童话一般,幸运得不可思议,美好得像一场梦。

或许是太天真,命运从未如此慷慨。幸运难免伴随磨难,不过是,或早或迟。

他们或许曾经是一致的,所有的大方向和大事上都毫无疑义,信任彼此,并肩前行。

但是,这一次,张佳乐知道,孙哲平也知道,他们分歧已现。

可笑的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彼此依旧如此了解。他们都知道,两人俱不会妥协,所有的劝说和解释都将毫无作用。

孙哲平已经下定决心,张佳乐何尝不是,他们都是如此倔强又百折不回的人,他们既了解自己又了解对方。

而且,他们还爱着彼此。

“回去吧。”阳光从孙哲平的脸上移开,他的眸子盛满张佳乐的影子。他握着张佳乐的手,准备离开。

“等等。”张佳乐把孙哲平拉了回来,拽着他的衣领,将他重新按在墙壁上,深吸一口气,“那个要用返魂香的人是谁?”

这次换作孙哲平愣神,“什么人?”

“你要保住返魂香,你要拿回返魂香,你如此费尽周折,准备给谁用?”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

“我也……”可以理解,可以明白,甚至可以帮你。

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想要一个人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如此大肆破坏世间规律,如此丧心病狂,甚至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目光深邃渺远,仿佛透过岁月的无尽尘埃看向另一个人,穿过弥漫的硝烟与炮火,满手鲜血,满耳尖叫嚎啕,片刻之间令人恍惚不已。

再一定睛,日光柔软,对面屋顶跳跃着无数叽喳不停的麻雀,隔壁房间里传来荒腔走板的山歌声,一只猫卷着尾巴蜷成一团睡在倾斜的青瓦屋顶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过去的事情,不如就让它过去,又何必惊扰此刻宁静美好的生活。

既然都忘记了,就不要再记起。

他们之间沉默得太久,张佳乐似乎又要说什么。

孙哲平偏过头,笑了笑,“别问了。”

不要再问,不会说的。

太了解了,他们都太了解彼此,只一个表情,所有都在不言中。

“我想揍你。”张佳乐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没问题。”孙哲平干脆地放松身体,摊开手脚靠在墙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张佳乐毫不客气地冲着他结实饱满的胸肌就是两拳。卧槽,还有点硬,打得手挺疼。孙哲平到底天天练什么玩意呢?

“你还真打啊。”孙哲平捂着胸口,做吐血状,满眼委屈。

“行了,别装了。”张佳乐又给了他一拳,这才开始揉指关节。

孙哲平拉过他的手,帮他揉着,粗糙的薄茧划过皮肤,依旧带着触电般的战栗。

“真没有一点能说的吗?”张佳乐问道。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他的眼眸里如一汪湖水盛满了情绪,好奇忧愁失落生气沮丧,无数情绪在平静湖面上带起涟漪和漩涡。所以,他看起来神采奕奕,却又莫名在眉宇间带着些忧愁。

张佳乐就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总让人觉得能够轻易看透,却又总在矛盾间埋着谜团。

微风吹起张佳乐的发梢,刚才一番发泄之后,额前的碎发带着一点汗水,不安分地贴在脸颊和额头上。 

孙哲平想起他们初见那天,一个背着挂满丁零当啷装饰物的背包的青年在开车前最后一秒,一跃跳上大巴,他额上眉间都是晶莹的汗水,被寒风关照过的头发胡乱地翘着,不服帖地贴在脸上,头发上还有未化的霜雪。

他就这样,在一个令人昏昏欲睡的深夜,如烟花一般跃入夜空,又风风火火地撞进了人心中。

像一阵呼啦啦的风,把孙哲平的人生都吹向了另一个方向。

从未想过的地方,从未想过的方向。

或许,那个方向才是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是我以前的失误。”

“前世的事情。”

“没有解决的事情,我要去收个尾。”

果然,和前世有关,张佳乐暗暗想道。

“大孙,我梦到过飞机坠毁。”张佳乐看向孙哲平,他心底有一个隐隐的猜测,“不止一次。”

“我知道。”孙哲平点点头。

“或许,我当时就在那架飞机上,那架坠落的飞机上。”

“……”

“所以,返魂香的过去也与我有关。”

张佳乐扬起头,发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是不是?”

封闭的问题,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

孙哲平避无可避,“对。”

“但是,看到坠落的飞机不算什么。”孙哲平伸手将张佳乐额上的碎发理了理,“许多人前世都是生活在抗战时期。”

“这可能就是你和返魂香唯一的一点关系吧。”孙哲平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张佳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追了过去,“孙哲平!你耍我!”

“我说的是事实。”

“呵,你还敢再多说点事实吗?”

“……”孙哲平停下脚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张佳乐,“一定要知道?”

“没错。”张佳乐回答道。

“我不知从哪里讲起……”孙哲平抬起头,头顶天空湛蓝,险峻的峡谷之间的流云交叠飘浮,“让我想想。”

“是关于返魂香的事情?”

“不,是关于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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