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指南】
1. 全职高手. 双花
2. 非典型的现代灵异
3. 姊妹篇 喻黄.《真实如海》
4. 抗战神剧,请勿考据
5. BGM:Victory
指路:目录
前文:(22)科学
(23)哨卡
原本他们只想远远地蒙混过关,但是落地的面包一定是沾满黄油的那一面与大地亲密接触。这个世界的恶作剧心理鲜少给人最简单的选项,而往往递出来都是最让人不想见到的选项:他们所在的山路一侧是峭壁,向下望去,近乎垂直的山崖下是奔流不息的怒江,涛声依稀可闻;山路另一侧是一片树林,所谓的山道大概就是通过清理这片树林才勉强有了雏形,而树林之后隐约可见一堵峭壁,巨石嶙峋而上,光滑不可攀。
前方是日军新设的哨卡,虽谓临时,人员与设备却一应俱全,隔着树影还能见有人从军用摩托上跳下来,嘴里叽里咕噜一连串听不懂的话。
张佳乐下意识地向后撤了一步,孙哲平猝不及防,向后仰倒而去。张佳乐连忙拽住他,却被重伤员势不可挡的惯性一并撞向大地。最后时刻张佳乐闪念之间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做出选择,垫在下方,被孙哲平压了个结实。
孙哲平反应也快,立马就地一滚,没给张佳乐压结实。
顾此失彼,他腿伤颇重,一时控制不住力道,一路滚远,直滚到嘴唇鼻端全是青草泥土的味道。
终于,他挣扎着停了下来。
停在一双军靴前。
敌军的装备,他很清楚。
孙哲平一瞬间屏住呼吸,咬紧后槽牙。下一刻他强行放松身体,向一侧软倒,假装伤重不清醒地动了动,极其隐蔽地把那只玻璃瓶和文件往衣物深处藏了藏。
方才张佳乐后撤,其实是打着原路返回的主意。
后路已经断了。
对方低下头,孙哲平扬起头,一瞬间目光相接。对手猝不及防,被如利剑一般锐利的目光斩中,有片刻愣神。
孙哲平则将被压在身下的那只手暗暗摸向后腰的手枪,他看不到身后张佳乐的情况,心里却期盼着自己的临时队友是朵解语花,在如此危急关头能聪明一点,不要辜负他提供的机会。
手枪贴着身体,入手尚带着温度,浸染上手心的汗。
他头顶上传来听不懂的话,语气里带着怒意,指挥刀出鞘的声音,身后更是跟上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孙哲平咬紧牙关,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目光还紧紧锁在他面前的人身上,以及敌人手中不断逼近的明晃刀刃。他浑身绷紧,积蓄力量,准备下一秒暴起,先宰了面前的,再将哨卡的敌人全都引过来。
精神专注到极致,周身的疼痛都感觉不到,只有随风而来的细微声响,刀带着劲风袭来的刁钻角度,快速或慢速移动着的敌人化成一个又一个机动的点,在他的坐标图上不断移动,世界仿佛静止又如同去掉一切杂质的黑白棋盘。
只待,刺破这幅怪诞图画的最后一击。
然而,涂满黄油的那一面吐司再次落到地上,不可避免地扬起尘土。
一声闷响,他的临时队友,他寄予厚望的解语花朝他扑了过来,两个人结实地撞在一起。张佳乐一面说着什么,一面隐蔽地伸手按住孙哲平的后腰,拽着他的后脖领将他提溜到路边。
孙哲平的世界倏忽一下又恢复常态,吵闹喧哗,周遭的一切细枝末节又重新出现:日军军官骂骂咧咧,还踹了他们两脚泄愤,却收刀还鞘;他周围的人面色各异,有人疑惑着将两人来回审视,有人事不关己,也有人已经忙不迭地附和起长官。
张佳乐扶着孙哲平也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架着孙哲平向日军的哨卡走去。
因为刚才那一出嘈杂的闹剧,两个人因祸得福,缓慢却顺利地走过拦路的木栅栏,走过绕成圈的铁丝路障。
周遭的各色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两人面无表情,不知是被长官教训还是因为伤重无力作出反应。
张佳乐的脚步很稳,但是握着孙哲平手腕的那只手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他抓得很紧,如溺水者抓住浮木,几乎要在孙哲平手腕上留下青紫的指印。
孙哲平任由他抓着,甚至向张佳乐方向靠了靠。他的手臂本就绕过张佳乐的脖颈搭在肩上,距离变近之后,好似被孙哲平圈在怀里。
一步两步,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被人注视如芒在背的感觉不断减弱。
山路的弯道就在前方,越过这个弯道,是敌人的视觉盲区,他们将重获自由。
十米,八米,他们身后传来大喊大叫。
五米,三米,枪声响起,子弹擦过身体,射入地面。
终究没能蒙混过关。
张佳乐长呼一口气,不知是为缓解方才胸口堵住的紧张气息,还是为最坏的结果终究来临而叹息。
孙哲平倒是感觉松快许多,比起方才压抑的演出,他还是更喜欢战场厮杀,痛痛快快来一场。哪怕鲜血开道,一路轰轰烈烈,也未尝不可。
他反手握住张佳乐的手腕,“你会开车吗?”
“不会。”
“摩托车?”
“什么都不会。”
“……”
“给你抢一个?”张佳乐虽然礼貌询问,但并不真的在询问孙哲平的意见。他的身体却比话音更快,返身朝着来路开枪。
从敌人那里收缴而来的武器又被还之于彼,张佳乐左右手齐齐开枪,枪法华丽,一时间声势浩大。可惜,一番枪林弹雨之后,倒地者寥寥。命中不太行,毕竟他们黑杀队惯常使刀。但在战场之上,先声夺人,已然占得先机,趁着对手猝不及防的档口,他已经飞速朝着军用摩托跑过去。
等敌人回过味来,觉察到命中率有异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精准击中,命丧黄泉。在游击队如天女散花一般的枪法之后,紧跟着孙哲平现代化军事训练的成果,心狠手稳,对枪械运用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机器有效地延展了身体的能力,孙哲平虽躲在山石之后,杀伤力却并未减弱,掩护着张佳乐,替他剔除几个移动路线上威胁最大的敌人。
距离最近的一人,举起的刺刀贴着张佳乐的面颊划过,下一秒被子弹击中头部。
稍远一点正举枪瞄准的一人,被击中肩膀,枪脱手落地。
棋盘之上,皇后在前方横冲直撞,而战车在其身后遥遥护卫。
张佳乐移动迅速,就地翻滚躲过一排子弹,距离军用摩托反而更近了。他绊倒一个冲到最前面的倒霉蛋,反手以其为肉盾,再次挡下一波攻击。死透的敌人再次被用作障碍物推了出去,以惯性撞飞前方小兵二三。
张佳乐已然飞速欺近最近的军用摩托旁的三个敌军。
子弹用光,张佳乐索性弃了手中的双枪。没等敌人松口气,他已从后腰拔出两把黑杀刀,将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讶惊恐等等情绪的敌人直接抹了脖子。
头颅滚地,泼得一地鲜血淋漓,瞬间唤起记忆里许多个血腥清晨的回忆。敌人的叫喊越发凄厉尖锐,但是恐惧不一定能带来战斗力,也可以带来毫无章法。
孙哲平在乱糟糟却倾泻而下的子弹之中寻找空隙,在一棵又一棵树后缓慢地移动,速度不快,他在寻找摩托车前进路线上对他最有利的位置。
后方试图偷袭张佳乐的敌人被孙哲平击中,张佳乐没有停留,回身将尖利的黑杀刀扎进坐在车上的敌人心口,抢下摩托车驾驶的位置。
然后,他面对仪表盘发了愣,求助地向树后的孙哲平望去。
张佳乐真的没骗人,他从没开过。
“钥匙!”孙哲平喊道。
钥匙正插在上面,初试者带着新手光环拧一下,仪表盘亮了。
“右脚启动。”
一脚踩下去,发动机传来轰鸣。
“右手油门。”
张佳乐猛地向自己方向一扭,用力过猛,摩托车急速窜了出去,撞飞拦在前方的人,势不可挡地向前冲去,油门的轰鸣伴随着张佳乐的叫喊,从极度惊讶到放声大笑。
“大孙!上来!”张佳乐大声喊道。
摩托车高速运转,开出扭曲的S型,像毫无理智的怪兽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又如奔牛节上狂怒的公牛,将所有胆敢拦在它前进路途上的障碍物统统掀翻。
摇头摆尾,横冲直撞,它像是失控又像是刻意为之,歪歪扭扭,朝着路旁的树林高速直冲而来。
“我不会刹车!”张佳乐喊道,在撞上大树之前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感到旁边空着的车斗一重,在他攥得死紧手上覆上一双温热的手,摩托车猛地转向,惯性几乎将人甩飞出去。一时之间,他将把手握得更紧了。
“张佳乐!放松!”孙哲平的声音伴着剧烈的山风灌进耳朵里。
子弹擦着两人的头顶而过,两人迅速矮下身体,张佳乐趴伏在车座上,而孙哲平支撑不住摔进车斗当中。摩托车在一阵剧烈晃动之后,又一次展开蛇形行进路线,一方面敌人难以对他们的前进方向进行预判,另一方面,连他们自己也不能准确掌握自己的行进路线。
“大孙,换你来。”张佳乐攥着摩托车把手,一手冷汗,浸得把手一片湿滑,山路的颠簸从指间一路传导到大臂,笃笃笃地不断震动。
“放松一点,你开得很好。”孙哲平从车斗中探出头来,举枪对身后的追兵射击。
张佳乐听到身后传来土石崩塌的声音,树枝折断,自然物与人造物统统滚落而去,最后都归入一声巨大的水花声。
“把后背交给我。”
摩托车在高速行进,山风呼啸,孙哲平的话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张佳乐轻呼一口气,缓缓松了松因抓握过紧而近乎僵直的手指,摩托车如刚被驯服的烈马,开始学会在人的操控下奔驰。
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尘土飞扬,枪声不绝,车辙的痕迹清晰又蜿蜒。经历几个惊险的接近九十度的弯道之后,他们终于奔上一条直路,伴着浪涛汹涌且昼夜不歇的怒江水齐头并进,巨浪拍击山崖,涛声震颤人心,浪花如碎玉抛雪,似催促,又似呐喊。
怒江两侧高耸入云又连绵不绝的峡谷,一轮红日终于撕裂山巅的云雾,冲破险峻绵延的山峰的拦阻,跃上中天。
光芒万丈,江水粼粼。一点废话:
这真的是我最想写的片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