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的流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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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莱】变动(6)

【食用指南】

1. 银英. 吉尔菲艾斯X莱因哈特

2. 人物是OOC的,全员存活,全是私心

3. 时间线索和故事逻辑已陪葬于秃鹰之城,勿念

4. HE

5. 信马由缰,放飞自我,胡说八道,不要较真


(6)

大公现在住在离皇帝寝宫不远的一幢小别墅,它原本是作为皇帝狩猎和骑马的落脚处。大公在费沙有自己的官邸,但那座官邸自从建成以来就没有迎接过自己的主人,大公之前一直住在海尼森,这次回来则住在皇宫中。皇帝病重的日子里,大公实际已经住在皇帝寝宫隔壁。而这段时间陛下的身体状况转好,大公的存在又一次变得尴尬和敏感,皇帝这才不情不愿地让他搬来了这幢离寝宫二十五分钟步行距离的小别墅。

自从搬来小别墅,吉尔菲艾斯大公又重拾了自己培养兰花的爱好,再一次游离于帝国权利中心之外。所以,当奥贝斯坦前来拜访的时候,他正穿着围裙蹲在温室里给他的兰花们松土,对奥贝斯坦的突然袭击感觉极为诧异。

“军务尚书吗?”吉尔菲艾斯将花铲放回原位,皱紧眉头。

侍从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身处帝国的权力中心,所有人都听说过两人不和的风言风语,更有人传言当年大公重伤的原因正是军务尚书的一番谏言。而大公殿下现在的表情似乎更印证了这一点。侍从在这几日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传说中的大公殿下,原本他们只是在行宫当中看护一下家具物件,因为陛下事务繁忙,几乎从不会来狩猎游乐。但几日相处之后,他已经毫无疑问地为殿下的品行人格所折服,以至于冒冒失失地问出了不该他问的问题:“殿下,您真的要去见他吗?”

吉尔菲艾斯看着侍从眼神举止之间都流露出的强烈担忧,有点感动又觉得有点好笑,“他是一个人来的?”

“是。”侍从挺直身体答道,“也没有提前递上拜帖。”

或许只有一件事,能让奥贝斯坦来得如此匆忙,吉尔菲艾斯垂下眼眸,心里有了猜想。他一边脱下围裙,一边吩咐道:“请军务尚书稍坐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您……”

“来者是客,不可怠慢。”

“是。”

 

小别墅毕竟只是一座狩猎行宫,自然比不上皇宫的恢弘大气,每个房间都小巧精致,连会客室也不例外:柔软舒适的红丝绒沙发紧凑地围绕在炉火边,刺绣靠枕随意地放置在沙发上,沙发下的厚羊毛地毯上还零散地放着几本纸质书,其中一本已经读了一半,半扣在地毯上,等着主人回来继续。

在纸质书已成为奢侈品的当下,书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奥贝斯坦的突然来访,虽然有些失礼,却看到了行宫中最为真实和生活的一面。他的视线从那本《尼伯龙根的指环》上移开,重新落回面前茶几上的银托盘:皇家御窑烧造的洛可可风格的下午茶套件曾经深受安妮罗杰殿下的喜爱,它们都有着如同万里晴空一般颜色,器物边缘有一道银色的装饰,飘逸浮动如同云朵。托盘上是一壶红茶,一壶咖啡,旁边几个小巧的杯子里分别装着牛奶,白兰地,枫糖浆和蜂蜜,咸口和甜口的精致茶点分别盛放在两个花瓣形的小碟当中。

并不奢华,却非常贴心又让人舒适的待客之道,甚至能从厨娘习惯性的搭配中看出大公殿下平日里高朋满座的生活。

奥贝斯坦腰背挺直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他交叉着双手放在腿上,面前的杯子里空空如也,站在一旁的女仆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客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的视线从托盘上移开,会客厅另一侧是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连接着敞亮的露台,露台之外隐约可见连绵的远山。树影摇曳,露台花架上几盆兰花在和煦的阳光中开得正盛。

或许这个被忽略已久,还没有名字的小别墅很快就要有自己名字。

一个名字浮现在奥贝斯坦心中:小特里亚农宫。正如同小特里亚农与凡尔赛之间的鲜明反差,充满生活气息的温馨的狩猎别墅与君权所要强调的主题截然相反,剥离掉那些让人不敢长久直视的威严装潢之后,很容易削减君主的权威。

奥贝斯坦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显然这间别墅与它的主人一样,让人感到不安。

吉尔菲艾斯换了一身简单白衬衫与西裤,当他看到会客厅里礼服严整的奥贝斯坦的时候,有一种拿错dress code就贸然进入宴会的错觉。随后,他又暗笑自己多虑,如果他们两个人中必有一个人拿错dress code,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大公的出现及时地拯救了面对奥贝斯坦的沉默完全不知所措的女仆,吉尔菲艾斯坐下来,瞥见奥贝斯坦面前空空如也的茶具,“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奥贝斯坦抬起头,目光犀利地对上吉尔菲艾斯。女仆在火星四射的气氛中略微颤抖地为军务尚书斟满了杯子。

吉尔菲艾斯早已预料到这个时刻,虽然与他预想中的情境有些出入,但是他必须要面对。他从容不迫地给自己茶杯里斟满红茶,闲聊几句费沙的天气。

“陛下,在考虑结婚的事宜。”奥贝斯坦并不愿和吉尔菲艾斯兜圈子。

“是吗?”吉尔菲艾斯神情淡漠,保持着认真倾听和愿闻其详的姿态,却适当透露出对内容并不感兴趣的疏离。这是他在海尼森议会当中习得的新技能,以至于每一篇海尼森议会的新闻稿件中都只能描写大公殿下的英俊外貌和良好的教养。

毕竟,政治并不总是需要拿到台面上来的。

事实上,吉尔菲艾斯心里非常惊讶,奥贝斯坦的来意与他的猜测不一致,皇帝的婚姻大事不需要与他商议,所以奥贝斯坦为何而来?难不成皇帝想要与海尼森联姻?

而莱因哈特大人此前也没有透露过半点口风。

吉尔菲艾斯的冷淡却恰好暴露了真相,奥贝斯坦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所谓结婚的事情,不过是陛下的一厢情愿,而吉尔菲艾斯大公对此一无所知。

“您不想知道,结婚对象是谁吗?”

吉尔菲艾斯确实想知道,但是,他绝不能问,“陛下的婚事,于公是帝国要务,于私是陛下的个人隐私……”

“对象是您,吉尔菲艾斯大公。”奥贝斯坦打断道。

“……于公是帝国要务,于私是陛下的个人隐私,我都不适合向陛下提出任何建议。”吉尔菲艾斯坚持把话说完,并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两人面上十分平静,相较之下站在一旁的年轻女仆尚不能很好收敛起满脸的惊讶以及听到惊天八卦之后那颗蠢蠢欲动想要分享的心。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沉稳机敏的管家叫走,大门合上,起居室里只剩下大公与军务尚书沉默对坐,两人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眼下更是在心底重新评估起这场对话的未来走向。

吉尔菲艾斯往杯子里加了点牛奶,清澈的茶汤顿时变得一片混沌。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奥贝斯坦此行的来意。但这一次,他不准备顺着奥贝斯坦的剧本走。

“我想,陛下可能并不希望由你来代替他求婚。”搅动茶汤的勺子磕在杯沿上,发出一声轻响。

吉尔菲艾斯故意曲解奥贝斯坦的原意。

而他确实有些遗憾,没有从莱因哈特大人那里直接听到这个消息。

然而,这种程度的讽刺对于军务尚书而言着实不痛不痒,“您应当拒绝陛下的求婚。”

“您是明白的,此非明智之举。”

吉尔菲艾斯缓缓往杯子里加了些枫糖浆,清苦的茶味顿时被枫糖的甜蜜冲淡不少。奥贝斯坦这一次来得太快,乱了阵脚,以致于错估形式。

如果大公和皇帝尚处于当年那种纯洁的君臣关系或是模糊暧昧的友谊当中,吉尔菲艾斯无疑会慎重考虑奥贝斯坦的提议,想方设法让皇帝打消这个荒谬的想法,回到主流的轨道上来。而且,以他对莱因哈特的了解,他的谏言很大可能会成功。

然而,如今已无可能。

那层窗户纸已然捅破,乃至干柴烈火烧过几轮。一旦回想起那些深夜耳畔私语与喘息,交缠紧贴的温软肌肤,仿佛永远都不够的厮磨与亲吻,如同唇齿间融化的蜜糖,又如在冬日炉边裹进软毯。哪怕只是稍微回顾一下,也让人满足得想要喟叹,下一秒又在心中生出无数惦念。吉尔菲艾斯觉得自己已经从守护珍宝的勇士化身为贪恋独占珍宝的恶龙,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能容忍别人来抢夺他的珍宝,更何况他的珍宝也未必想离开。

皇帝无疑已经想得非常清楚,态度坚决,以致于奥贝斯坦只能另辟蹊径,来到他这里寻求支持。

如果这是皇帝的愿望,他会竭尽全力实现,他是陛下最忠心的骑士。

何况,这也是他心底的想法,他得以名正言顺地陪伴守护在莱因哈特身边,再也不用以放逐者的身份遥相牵挂。

“奥贝斯坦,我以为你会欢迎陛下的决定。”吉尔菲艾斯放下手中的勺子,茶汤被勺子带起的漩涡尚未散去。他垂下眼眸,专注地盯着漩涡中心,或许,这就是他马上准备掀起的风暴中心。

“愿闻其详。”奥贝斯坦冷淡地礼让道,往日无往不利的说客今日不妨退居二线,听一听不善言辞的大公殿下能给出何种解释。

吉尔菲艾斯有一瞬间觉得现在的场景甚是古怪,他与奥贝斯坦的私下交集少之又少,两人的秉性太过迥异,哪怕只扫一眼就能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所有反义词,平日里根本不需要深入交流,更不想要深入交流。

而他现在正与奥贝斯坦面对面坐着,正在组织一段以对方逻辑为基石的开场白:“这个婚姻对陛下百利而无一害,而对我来说,损失甚巨。”

政治,总是假设每个人都有目的,只是吉尔菲艾斯的目的即使说出千遍也不能被奥贝斯坦接受。

他爱莱因哈特,愿意为他的爱奉献出全部。

而奥贝斯坦总是怀疑他会为了所谓的“全部”而假装自己爱着君主。

“我看不出这种婚姻对陛下的益处。”奥贝斯坦虽是如此说道,但他将吉尔菲艾斯的话在心中转了一圈,又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桩婚姻堪称是陛下与大公玉石俱焚,那么吉尔菲艾斯的损失确实更大。

吉尔菲艾斯选择与任何一位帝国贵女联姻,都足以让人寝食难安。

“众所周知,婚姻是一纸契约,天底下没有只得好处不需代价的契约,所谓利益也不过是相对的。”吉尔菲艾斯耐心地解释道,“陛下或许牺牲婚姻带来的某些好处,但那些所谓的好处尚在未知之中。可以肯定的是,通过这一纸契约,他不仅能以帝国的权力束缚我,更能以家庭的权力束缚我。”

“家庭是权力结构的最小单元,皇室更是如此。此后,我可以彻底成为陛下的附庸,承担伴侣的花瓶职责,所有对于我个人的拥护和热爱都将成为陛下荣光上的添花。”

“如你所愿,甚至连‘吉尔菲艾斯’这个姓氏都将不复存在。”

奥贝斯坦想到了皇帝对他说的“黄金的囚笼”,两人惊人一致地众口一词,他们对结婚这件事的异常执着,让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大公殿下,家庭是权力,性也是权力。”

皇帝是一家之主,家庭的权力明面上如是,可床笫之间的影响却未必如是。

惟有奥贝斯坦能以如此冷酷无情的方式对此直言不讳,吉尔菲艾斯轻呷一口茶,有些遗憾地想,奥贝斯坦终究还是反应过来。

只是吉尔菲艾斯做不到如奥贝斯坦一样冷酷地将隐私放到台面上解剖,温热的茶汤都似烈酒一路燃烧上头,他只能选择绕道而行,“奥贝斯坦,听起来你对自己选择效忠的君主,不是很有信心?”

“信心,无法依仗。”奥贝斯坦答道。

吉尔菲艾斯放下茶杯,“奥贝斯坦,我能够理解你的疑虑。在你心目中,世人皆是无利不起早。我刚才所说一切,于我毫无益处,这更增添了这项提议的可疑程度。当一个人不为小恩小惠,不为蝇头小利所动之时,他的图谋势必极大。而我所处的位置,离你心目中的庞大图谋只有一步之遥,你以为无人不会动心起念。”

露台上的兰花在午后的阳光下盛放,远山吹来的微风牵扯花叶轻动,吉尔菲艾斯看向阳光下的露台,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但是,奥贝斯坦,银河系中的人千亿万亿,有如你一般,一切以实效和功利为上的人,也有人追求权势地位,未必不会有人只想守护自己心中的方寸空间。”

“事实上,人实在是太过复杂。真正如你一般冷静理智是极少数的,更多的时候,人们会昏聩会痴迷会软弱会恐惧会爱也会恨。你将君主视为工具,认为他们应当剥离掉这些所谓的弱点,成为高高在上精准权衡利弊得失的机器。但是他们终究是人,虽然他们名为君主,但是在命名之下,不是一个工具,而确实是一个又一个复杂又变化的人,一旦剥离掉这些弱点,他们会疯狂,甚至会速亡。”

“奥贝斯坦,只要有人的参与,你就永无可能根除不确定性。”

吉尔菲艾斯收回目光,眼神清澈而坦荡地与奥贝斯坦对视。

“你只是试图将君主从神坛权威上拉入人间,让他沾染上俗世的种种污迹,从而导向一个不可知的深渊。”奥贝斯坦说道。

吉尔菲艾斯笑了笑,“或许,将我这样的人关入陛下的私人空间是最妥当的,在那里他可以在人间,成为一个人,而不会丝毫损耗他的权威。”

奥贝斯坦的义眼闪动数下,“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将您流放至海尼森是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您已经从实务派人士成为了一名诡辩家。”

吉尔菲艾斯垂下眼眸,“没错,或许我在那里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也充分体会到了人生苦短,流光易逝,以及差点失去之后的追悔莫及。”

死生事大,如同砂石过筛,只留下生命中最重要最迫切想要抓住的那些人与事。

此后,无人可挡。

“奥贝斯坦,”吉尔菲艾斯抬起眼,目光坚定,“我更加建议您去寻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毕竟御前会议陛下提出动议的时候,我不可能在场。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我的态度无关紧要。”

“您不会去劝说陛下。”

“如果这是陛下的心愿,我愿意为他达成。”

“吉尔菲艾斯,你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奥贝斯坦,陛下需要你,也需要我。无论他是作为银河顶端的神,还是人间的君主,他手中的天平都应当保持平衡。你可以一辈子紧盯我不放,无时无刻不举起你的刀剑,时刻想将我斩尽杀绝。但我也同样如此。”

奥贝斯坦看向吉尔菲艾斯,红发青年温柔依旧,而五年的历练已经将这个男人重新打造淬炼。他重新回来,要求与奥贝斯坦相互制衡,他所指出的问题,确实是奥贝斯坦无法回避的弱点。

是的,君主不需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君主永远需要权力的制衡。

这一次,奥贝斯坦觉得,吉尔菲艾斯说服了他。

 

“殿下,军务尚书已经回到自己的官邸。”侍从说道。

吉尔菲艾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要入宫求见陛下。”

虽然他与奥贝斯坦言之凿凿,但是他依旧想要亲耳听到莱因哈特大人证实这个消息,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还徘徊着不安。

“可是,殿下,陛下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一点废话:

咸鱼翻翻翻翻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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