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的流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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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莱】变动(5)

【食用指南】

1. 银英. 吉尔菲艾斯X莱因哈特

2. 人物是OOC的,全员存活,全是私心

3. 时间线索和故事逻辑已陪葬于秃鹰之城,勿念

4. HE

5. BGM:你可知道什么是爱情

6. 咸鱼诈尸


(5)

皇帝陛下正逐渐康复,文件上的御批越来越多,在大朝会上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相反,大公殿下的批复逐渐减少,他在大朝会上出现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

但是,吉尔菲艾斯大公依旧没有搬离皇宫,也没有一丝一毫要重返海尼森的迹象。

大部分人对目前的状态感到满意,帝国有条不紊地运行着,没有偏离轨道,没有分崩离析。皇帝陛下的身体逐渐恢复,心情似乎也变得格外好,比如说他曾经试图在和三长官的小型会议上活跃气氛,虽然实践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似乎只有米达麦亚尝试扯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过,有尝试总是好的。

更好的是,他们终于不用花费数倍的心思去揣测或追赶陛下过于超前的意识,有吉尔菲艾斯大公居中调停,无论是陛下还是臣属都表示非常轻松愉快。

“陛下病好了,我们终于能够松口气。”米达麦亚说道,几个月以来一个难得的无所事事的周末夜晚,他正坐在牌桌前,和罗严塔尔进行久违的友好切磋。

罗严塔尔从牌面上抬起眼,没有接话。

米达麦亚没有在意,盯着牌面自顾自地说道:“陛下这次回来似乎变了一些,但又说不上来。”

“确实。”罗严塔尔点点头,“梅克林格说陛下似乎变得更美了,宛如一朵尚未抖落清晨露水的冬蔷薇。”

米达麦亚抬起头,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图片,半晌开口道:“……这么说也没错……”如果说陛下曾经是收藏在水晶柜中的精巧象牙艺术品,而如今则如同皮格马利翁的象牙少女一般,在纯然强烈的美丽之外更添了几分鲜活。但是,米达麦亚想要表达的并不是关于陛下容貌上的变化,而是……一种他想要抓住却又始终没有抓住的感觉。但是,他的思路被罗严塔尔打岔之后,米达麦亚不知如何表述自己感觉到的微妙差异,又不得不赞同罗严塔尔或是梅克林格说的确实没错。

“难为大公殿下了,这一段时间在既要照顾陛下,还要兼顾国事。”

提及吉尔菲艾斯,罗严塔尔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奥贝斯坦现在说不定正在鼓动陛下继续‘流放’吉尔菲艾斯。”

米达麦亚皱了皱眉,“帝国正值用人之际,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猜忌就流放能臣,实在太不像话了。”

罗严塔尔扫了一眼颇为义愤的米达麦亚,似笑非笑地说道:“米达麦亚,你是觉得奥贝斯坦能成功?”

米达麦亚愣了一下,实事求是地说道:“他成功过一次。”

“我觉得,事实上,上一次他就失败了。他只是成功让陛下更加发现吉尔菲艾斯于自己而言是多么重要和不可或缺。”罗严塔尔直视着米达麦亚,轻声说道:“有些人的存在如同空气一般,平时无知无觉,但夺走一次就足够致命。陛下从前可能从未尝过窒息的滋味。”

米达麦亚盯着牌面,随意地接口道:“罗严塔尔,你难道尝过?”

罗严塔尔低头笑笑,目光从牌面上流转而过,又再度凝在方桌对面,米达麦亚,你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

米达麦亚对牌桌彼端的眼神兀自不觉,他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这么说,你很期待奥贝斯坦失败。”

“你难道不期待吗?看着自以为洞悉人性的军务尚书在陛下那里撞得灰头土脸。”罗严塔尔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米达麦亚皱着眉头,不知是为不太顺的手气,抑或是罗严塔尔对于奥贝斯坦太过明显的幸灾乐祸。他并不觉得让奥贝斯坦吃点教训是个坏主意,他只是担心奥贝斯坦反咬一口,“你这么有把握?”

“我们可以打个赌。”罗严塔尔把手中剩下的牌全都扔到牌桌上,朝米达麦亚亮出胜利者的手掌心。

“不赌了,我今晚已经输了。”米达麦亚把手中的纸牌往桌上一摊,显然他刚才的担忧全是多余的,“比起‘自以为洞悉人性的’军务尚书和‘真正洞悉人性的’罗严塔尔元帅,我更好奇的是陛下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

罗严塔尔看到米达麦亚脸上露出熟悉的在战场上准备将敌军打个措手不及的胜利微笑,“看来,疾风之狼已经替陛下想好主意了。”

米达麦亚同样也从罗严塔尔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读出答案,“你也想到了。”

“结婚……”

“结婚。”

两个人相视一笑,罗严塔尔端起酒杯,看着其中载浮载沉的冰块:“所谓信任,所谓忠诚,都不及共同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更让人放心。”

米达麦亚酒杯中的冰块撞在杯壁上放出清脆的响声,如一记响钟敲醒了他。他放下酒杯,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想要永远站在彼此身边,结婚难道不是一个必然的选择吗?”

渴望亲密,渴望独占,渴望与心爱之人共赴独属于两个人的世界,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罗严塔尔转着酒杯,灯光之下,玻璃杯折射出绚烂的色彩,“没错,婚姻是神圣的契约。”

“敬神圣的契约。”米达麦亚举着酒杯与罗严塔尔碰了一下,真诚的神情如同婚礼上祝酒。

“敬神圣的契约。”罗严塔尔的重音却是放在“契约”两个字上的。

罗严塔尔放下空有冰块的酒杯,异色的双瞳饶有兴趣地看着冰块在空荡荡的玻璃杯中四处碰壁,“可是,米达麦亚,你知道,他们都是男人。”

米达麦亚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头道:“确实如此,偏偏又觉得顺理成章。我居然没觉得哪里有不对,似乎这件事情理应如此发生发展下去。他们看起来像是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样子”

“他们确实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或许远比他们知道的时间要久远得多。

壁炉里火焰正旺,炉火边的温暖总会勾起悠远的回忆,米达麦亚不无怀念地说道:“我们第一次去陛下家里的时候,他们就住在一起。现在除了陛下以外,大概没有人能够有幸再品尝到大公煮咖啡的手艺了。”

罗严塔尔慢条斯理地反驳道:“我听说,在海尼森,连花园里园丁都喝过吉尔菲艾斯亲手煮的咖啡和茶。”

米达麦亚下意识地跳过这个可能让陛下不高兴的话题,假装没有听见,一脸正色地继续说道:“罗严塔尔,没错,我们从来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对劲,我们都习以为常,这一切都像是公理一般,一旦违反,所有人都会觉得不对。”

“确实如此。”罗严塔尔点头。

“所以我们都是正常人,只有奥贝斯坦是个异类。”米达麦亚总结陈词。

罗严塔尔笑了,重新给两人的酒杯中斟满酒。他很高兴米达麦亚这么说,将他划归自己人的行列。虽然罗严塔尔热衷于给奥贝斯坦添堵,但是他心中清楚,他们其实差不多,都对于人性的阴暗了解太多,但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细腻又幽微的情感,他们却如同隔着一层玻璃一样,看得清楚却无法真正体会。

不过,罗严塔尔比奥贝斯坦更为幸运,他身边时时有米达麦亚拉他一把,将他从万丈深渊的边缘强拉回来。

在米达麦亚身上,他总能感受到温馨的日常生活和平实安稳的岁月流淌而过的痕迹,让人不至于迷失于诡谲的人心迷宫之中。

“祝陛下所愿皆成。”米达麦亚举起酒杯。

“所愿皆成。”罗严塔尔亦举杯。

酒杯相碰,悦耳愉悦的轻响,如圣诞节的铃声。

 

罗严塔尔的猜测没有错,奥贝斯坦正站在陛下的办公室里谏言,关于海尼森的事务官不可长期缺位一事。

莱因哈特一边听着军务尚书无机质声音的汇报,一边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当中,一言不发。

终于,奥贝斯坦停了下来,恭敬地弯弯腰,“陛下意下如何?”

许久,房间里只有翻动文件和签字的沙沙声,轻柔却能轻易带动人的不耐烦情绪。然而,奥贝斯坦并没有什么不耐的情绪,他一如往常冰山一般的表情,无动于衷。

“奥贝斯坦,在永恒的时间之下,爱情会消亡,友谊会变质,亲人手足尚且会反目成仇,仇人也未必不能变成朋友,唯有利益是永恒不变的。”皇帝的话音清冽,已觉不出丝毫病弱气息。莱因哈特没有抬头,没有回答奥贝斯坦。这一段答非所问,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是这样吗?”

“是,陛下。”奥贝斯坦点头道。不过,陛下原本不会提出疑问,提出疑问的更像是某位优柔善感,会在隔窗观雨时联想人间清明的大人的细腻心思。不过短短数月时光,吉尔菲艾斯大公不仅卷土重来,还将所有失地都收复。

莱因哈特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奥贝斯坦,“朕近来在考虑婚姻之事。”

奥贝斯坦内心有片刻诧异,但面上丝毫不显。当所有人都在考虑陛下与大公焦灼又缠绵权力之争时,身在漩涡中心的陛下却出其不意,走了一招妙棋。帝国如今暗潮汹涌,何尝不是因为储位空悬所致。

然而,问题接踵而至,皇后的人选必须慎而又慎。

“不知陛下有何标准?”

莱因哈特恍惚了一下,一瞬间仿佛回到年少居住的狭小房间,红发青年坐在长桌一端,似乎也提出过类似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他却已记不清吉尔菲艾斯的表情,又或许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并怎样的想法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再回到当日的情境当中,他一定要仔细欣赏品味吉尔菲艾斯的表情,将所有被隐藏在温和笑意背后的柔情都找出来。

然后,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惜,时光不可倒流。他当时满心满眼皆是银河星海,何尝揣测过无比柔软又虚无缥缈的感情。

又或许,他当时正身在其中,所以从未想过所谓标准。

他给吉尔菲艾斯一个极其空泛的答案,不过是一些漂亮名词的堆砌:“头脑聪明,性情好,知进退,识大体。”

吉尔菲艾斯似乎一笑而过,说他并没有想清楚。

然而,当这些空泛的名词都有一个实指的时候,它们每一个都有了意义,有了温度,甚至有了情感。

如今,莱因哈特已经想得足够清楚。他将答案原封不动地送给奥贝斯坦,每一个词说出口,脑海中都闪过无数片段,属于吉尔菲艾斯的片段。

莱因哈特抬起头审视奥贝斯坦的反应。当然,奥贝斯坦没有什么表现,这在意料之中。

但是,奥贝斯坦已经在心中将平素与皇帝有过接触,哪怕只是舞会上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女性都用上述标准审视了一遍。他没用多少时间,因为陛下身边的女性只手可数,再用陛下既宽泛又严苛的标准筛选一遍,已经寥寥无几。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奥贝斯坦心中浮现出最终的人选。对于奥贝斯坦来说,这不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选,她太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家族又太有力量。

莱因哈特的手指轻敲桌子,将奥贝斯坦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君主的婚姻,从来不是随便决定的,不是吗?奥贝斯坦,君主不应有私情,也不应有私事。”

这番话听起来很耳熟,像是奥贝斯坦曾经规劝过莱因哈特的。

“是,陛下。所以,您心中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缓声说道,试图从他的军务尚书脸上找到一丝崩裂的痕迹。这个场景,他在脑海中构想过无数回,甚至有些坏心眼地想见识一次奥贝斯坦的惊慌失措。

奥贝斯坦的义眼似乎出了一点问题,频繁地闪动着光芒。但他本人依旧如永不消融的冰川一般立在莱因哈特面前,连话语都没有起伏,“陛下,请慎言。”

“奥贝斯坦,这是朕的决定,不是与你商议的可能性。”莱因哈特抬起一只手,阻止奥贝斯坦的反驳,“与其放逐天边,不如将其关进黄金的囚笼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吉尔菲艾斯“小姐”比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更胜一筹,因为玛林道夫伯爵小姐还有一位担任着国务尚书的父亲,吉尔菲艾斯极其简单平凡的家庭构成无疑将外戚干政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但是,吉尔菲艾斯大公和伯爵小姐一样,很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仅有自己的想法,还有极强的实践能力。从这个角度来说,瓦列和鲁兹都能算作吉尔菲艾斯的“娘家人”。

但是,有自己的想法,并不能说服他的陛下。相反,皇帝可能正是要寻求一个能独当一面,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伴侣。

“您将缺少一位继承人。”奥贝斯坦说道。

“他也同样没有继承人。”

没有继承人,意味着没有人能承袭大公的爵位,帝国从此将只有皇室而再无贵族,门阀贵族挟制皇权的可能性被彻底根除。

奥贝斯坦一度认为大公的爵位只有吉尔菲艾斯死后才能被追封。

“我们只会有一个共同的继承人。”皇帝轻敲着桌子,喃喃自语:“这件事就交给皇家医学院吧。在地球历时代,人类都可以操纵基因。一千多年来,医学已经停滞太久,朕会他们相应给予支持。”

这个荒诞的决定,似乎越来越现实,越来越落地,全然不是奥贝斯坦一开始想象的心血来潮。

“陛下,此举有悖风俗。”

“风俗?”莱因哈特笑了,奥贝斯坦大约是被他的突然袭击打乱了阵脚,“奥贝斯坦,朕从来不知道,你会在意风俗习惯。”

“鲁道夫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朕觉得民众应该接受罗严克拉姆王朝的风俗习惯,而不是延续高登巴姆王朝的风俗习惯。应该由他们来移风易俗,而不是由朕来迁就他们。”

奥贝斯坦自己深受高登巴姆王朝的风俗习惯之害,莱因哈特说的是民众,何尝不是在提醒奥贝斯坦。

“陛下,此举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莱因哈特拿起笔,继续签文件,“奥贝斯坦,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一个不具有决定性影响却足够吸引人的热点。皇室的一次离经叛道,足以让人不再关注在新旧制度交替中出现的无数阵痛和牺牲者。”

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虽然一开始抱着无论如何都要堵住军务尚书的嘴的主意,但是莱因哈特觉得自己都要被说服了,他越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连海尼森那群常年对自己指手划脚的共和主义者这次都不能对自己说什么。甚至他们不得不承认,在改革的道路上,独裁者能走得比他们更快,更远,更顺畅,只要独裁者想要,那么他就能做到。

君主意志,一定会让海尼森的那群共和主义者又爱又恨。

或许,现在,奥贝斯坦也不那么喜欢这个词语。

莱因哈特牵起嘴角,他放下文件,转而拨通了克斯拉的电话,让他去海尼森挖掘一些致力于平权运动的学者,注意别把杨威利这样的人给挖过来就行了。

奥贝斯坦知道,皇帝的说辞一部分是诡辩,又有一部分是真相。强强联姻,利益捆绑,乃至于共有的继承人,都毫无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皇帝可能是真心的。所有之前提到的利益血统门阀改革统统都只是幌子,皇帝只是想要和大公结婚,甚至认真而慎重地考虑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继承者。

这一片真心,偏偏用如此冠冕堂皇又义正言辞甚至是冷酷无情的言辞将之包装起来,让奥贝斯坦无从反驳,所有反驳都被皇帝以帝国利益,皇室利益,君主权力给堵了个彻底。

奥贝斯坦相信,如果今天换成是罗严塔尔或是缪拉来向皇帝谏言,皇帝说不定已经准备好另一套让人无话可说的言辞。他选定的君王,越来越有君主的风范,他了解自己的属下,了解他们会喜欢怎样的解释和答案,而人一旦有了偏好,就很难用理性思考。

可惜,奥贝斯坦依旧是人,不是神,亦不是机器,他不可避免地有着偏向。

但,皇帝却越发令人难以捉摸,他开始将自己的喜好保护起来,再不轻易示人。

不过,有一个人,皇帝不可能用上述任何言辞打发掉他,那就是大公本人。

这场荒谬的闹剧只能由当事人解决。

奥贝斯坦躬身告退,从皇宫离开立即前往大公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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